“哎呀，小姐，您可真是小看贴身女仆这个工作了。”贝伦岑想要扶着克洛伊下马车，却看见自己的雇主提着裙摆轻盈又矫健地跳下地面。于是她又为克洛伊拉开旅馆的门，等她进了旅馆，才跟在后面继续刚才的话题，“您说当文员，确实比较轻松体面，但当贴身女仆却能接触到更多的人物，学到更多的本领，比如最近一个月，我觉得比大学四年提升都要大呢。”

　　“刀在砂石上打磨，人在做事中历练。”克洛伊心不在焉地为她总结。

　　“是的，小姐，罗塞尔大帝真是一位伟大的思想家。”贝伦岑附和。

　　“然后呢？提升了自己之后呢。”

　　“然后？然后能遇见更好的人……额……与更加睿智，更加优秀的男士组成家庭，获得更加幸福的人生……”

　　短暂的思考之后，贝伦岑的语速越来越快，仿佛已经开始畅想之后的生活。而克洛伊听到她的回答，却短暂地陷入了思考，不可避免地重新回想起与的多拉古·盖尔那极为不愉快的晚宴。

　　提升是为了什么？对于女人来说，提升总是有一个终点，换个角度来看，在这个社会的大环境中，大多数女人对自己的未来其实并无太多考量——无论是新世代的独立女性，又或者保守而多才的古典女性，她们在拼搏又或者努力之后，似乎都有意或无意地希望，会有一个更为优秀的男人在名为婚姻的归宿之地等着自己……

　　生育，即是在此之后的女性价值所在。

　　你可看到，强势如玛丽·盖尔，也渴望能与丈夫多拉古·盖尔生下一个孩子？

　　思想的钢印根深蒂固，隐隐成了鲁恩王国社会运行的法则，在风暴的秩序之下，处处可见。

　　你若不按照这样的规则来，你便是异类，便要被恪守鲁恩道德价值观的绅士淑女们厌弃。

　　难怪多拉古如此信心满满，即使克洛伊在满怀愤怒中离席，仍然只是微笑着劝她“多考虑考虑”，仿佛猎物已经逃不出手掌心。

　　但你要做这样的女人吗，克洛伊？结婚，生育，获得幸福？

　　克洛伊在心中向自己问了又问，本就不曾松开的拳头攥的更紧。

　　你的身体让你当女孩，身边的人觉得你是女孩，这个社会逼着你当一个女孩，甚至于你自己给自己写的剧本中，你就是一个这样的女孩。

　　那么你是这样的女人吗？

　　进入包间，克洛伊径直走向自己的起居室，习惯性地伸出胳膊，张开手掌去扭动门把手。

　　“当啷！”

　　金属掉落在厚地毯上的沉闷声音响起，她的思绪被打断，下意识往地上看去——

　　那是一柄银制的餐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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